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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,她逐渐认识了12班的不少同学,以一种特别的、私下“交流”的方式。
看着他们欺软怕硬的模样,站在制高点的乔殊羽却很难觉得开心。学校是个小社会,以某种标准划分了层级,不遗余力地贯彻着社会达尔文。
毫无疑问,林家望是该被率先淘汰的那一批。
“什么是确定的感觉?”乔殊羽又问了他这个问题。
林家望双手抓着天台的围栏,迎面而来的风,将他的头发吹得像一面短促的旗帜,隐约能听见猎猎作响的声音。
“确定的感觉……”他望着对面高高的行政楼,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,“就像你走在路上,和一个人擦肩而过,你不必担心他下一秒会骂你、打你,你只需要普普通通地走过去就好。
“还有,你也不必去猜你的至亲对你的感情。她说的每句话,做的每个动作,都不必去猜想背后的意思。
“这大概就是确定的感觉,不必猜疑的感觉。”
乔殊羽学着他抓住栏杆,栏杆太粗,她的手又不够大,拼紧全力也没法将手指相抵。
手心被蛮力压得发疼,好像这样能稍微缓解一下内心的波澜。
没等到她的回答,林家望笑了一下,自顾自继续道:“就像你那天站在我面前,对我伸出了一个拳头,我以为你要打我,但你给我递了一包纸。
“这也是一种不确定,是一种……美妙的不确定。好像事情从‘普通’和‘坏’之间,多出了一个‘好’的答案。”
“我……”乔殊羽看向他,只是无论多少次,她都会被他眼里的天真和坦率灼伤。
那个下午她在想什么呢,可能是无聊,可能是想逗一逗他。总之倘若是一份纯粹的善意,绝对不会包装在恶作剧的外壳里。
但她不会坦白的。
“不过,现在它又变了。从那以后我看到你,我不用去猜了,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。”林家望笑得分外温柔,“我找到了一个‘确定的人’。”
呼吸骤然一滞,乔殊羽本能地别开眼,目无焦点地望着前方。
她不太习惯被人坦诚以待,一颗真心总是显得太滚烫,令人生怯。
林家望脸上的笑意逐渐染上了尴尬:“我是不是……说太多了。”
“没有。”乔殊羽否定得很果断,“我只是不太会说话。”
从小到大,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去真诚地表达。
顿了顿,她又补充道:“但是,我觉得听你说话挺有意思的。”
“我也觉得和你说话很有意思。”林家望一瞬笑到眼弯弯,“我姐在家的时候,总嫌我啰嗦,我爸妈也听不懂我想表达的意思。到了学校,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。于是我常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,每次念完,又怕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。”
“那你以后全部和我说好了。”似是觉得太主动,乔殊羽又补充道,“这样……你就不会怀疑自己了。”
“好啊,你不嫌烦的话。”
“不嫌。”还很开心。
只是她不知道,林家望也有很多没说的话。
她的一腔正义固然是好,但事情似乎不总是遂人意。
纵使他再迟钝,也该发现那些人欺负他后没多久,便发生了一些变化。
那种变化他很熟悉,是一种被人欺负后窝囊不甘的模样。
不必猜,也知道他们遇上了谁。
他们确实没再对他动手。不过是冷眼以待,冷嘲热讽,擦肩而过时故意的相撞,经过他课桌时,晃动的手总能扫下些什么。
还有些得到权力后,便大肆利用。不收他的作业,也不发给他,垃圾桶成了他新的作业收发点。
但林家望想那都不重要,不是些值得告诉她、让她烦心的事。
他在乎的只是她有没有受伤,而事实上,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。
于是他从垃圾桶里捡起沾满橡皮屑的作业时,好像也开心了一点。
那些无端的恶意从来不会停止,不管是生理上的霸凌还是心理上的,对他来说都一样。
林家望并不指望那些人能和自己友好相处,莫不如说根本不在乎。
他唯一在乎的,是他所确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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